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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奇观第二十七卷:钱秀才错占凤凰俦(下)

来源:趣史都    阅读: 2.76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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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奇观》是一部白话短篇小说的选集,作者为明代抱瓮老人。主要选自冯梦龙的“三言” 和凌濛初的“二拍”。接下来本站小编就给大家带来相关介绍,希望能对大家有所帮助。

书中的四十篇作品,多角度、全方位地反映了当时市民阶层的生活面貌和思想感情。它既表现了资本主义萌芽时期的新思想,又留存着消极和庸俗的旧意识,其中也有一些描写神仙道化、宣扬封建伦理纲常和描写色情的成分。这种进步和落后交织在一起的现象,正是当时新兴市民文学的基本特征。

第二十七卷 钱秀才错占凤凰俦(下)

再说钱青和尤辰次日开船,风水不顺。直到更深,方才抵家,颜俊兀自秉烛夜坐,专听好音二人叩门而入,备述昨朝之事,颜俊见亲事已成,不胜之喜。忙忙的就本月中择个吉日行聘,果然把那二十两借契送还了尤辰只以为谢礼。就拣了十二月初三日成亲向高赞得意了女婿,况且妆奁久已完备,并不推阻,日往月来,不觉十一月下旬只吉期将近。原来江南地方娶亲,不行古时亲迎之礼,都是女亲家和阿舅自送上门,女亲家谓之送娘,阿舅谓之抱嫁上高赞为选中了乘龙快婿,到处夸扬,今日定要女婿上门亲迎了准备大开筵宴,遍请远近亲邻吃喜酒一先遣人对尤辰说知。尤辰吃了一惊了忙来对颜俊说了。颜俊道:"这番亲迎口少不得我自去走遭。"尤辰跌足道:"前日女婿上门人他举家都看个够,行乐图也画得出在那里,今番又换了一个面貌,教做媒的如何措辞?好事定然中变!连累小子必然受辱!"颜俊听说,反抱怨起媒人来道:"当初我原说过来,该是我姻缘,自然成就,若第一次上门时,自家去了,那见得今日进退两难!都是你捉弄我人故意说得高老十分古怪,不要我去,教钱家表弟替了谁知高老甚是好情,一说就成了并不作难。这是我命中注定该做他家的女婿,岂因见了钱表弟方才肯成!况且他家已受了聘礼,他的女儿就是我的人了了敢道个不字么?你看我今番自去口他怎生发付我?难道赖我的亲事不成?"尤辰摇头道:"成不得!人也还在他家。你狠到那里去?若不肯把人送上轿儿你也没奈何他!"颜俊道:"多带些人从去,肯便肯,不肯时打进去,抢将回来。便告到官司,有生辰吉帖来证。只是赖婚的不是儿我并没差处。"尤辰道:"大官人休说满话!常言道:恶龙不斗地头蛇你的从人虽多,怎比得他坐地的,有增无减一弄出事来,缠到官司口那老儿诉说,求亲的是一个了娶亲的又是一个。官府免不得唤媒人诘问刑罚之下,小子只得实说,连钱大官人前程干系,不是耍处!"颜俊想了一想道:"既如此,索性不去了。劳你明日去回他一声只说前日已曾会过了,敝县没有亲迎的常规了还是从俗送亲罢。"尤辰道:"一发成不得向高老因看上了佳婿,到处夸其才貌,那些亲邻专等亲迎之时都要来厮认,这是断然要去的!"颜俊道:"如此,怎么好?"尤辰道:"依小子愚见,更别无策,只得再央令表弟钱大官人走遭索性哄他到底。哄得新人进门,你就靠家大了,不怕他又夺了去,结姻之后,纵然有话,也不怕他了只"颜俊顿了一顿口道:"话到有理!只是我的亲事到作成别人去风光口央及他时,还有许多作难哩!"尤辰道:"事到其间,不得不如此了。风光只在一时。怎及得大官人终身受用!"颜俊又喜又恼一当下别了尤辰,回到书房又对钱青说道:"贤弟,又要相烦一事,"钱青道:"不知兄又有何事?"颜俊道:"出月初三人是愚兄毕姻之期,初二日就要去亲迎几原要劳贤弟一行,方才妥当口"钱青道:"前日代劳,不过泛然之事。今番亲迎是个大礼岂是小弟代得的,这个断然不可!"颜俊道:"贤弟所言虽当上但因初番会面,他家已认得了,所换我去,必然疑心,此事恐有变卦,不但亲事不成,只恐还要成讼上那时连贤弟也有干系。却不得为小妨大把一天好事自家弄坏了?若得贤弟亲迎回来,成就之后,不怕他闲言闲语个这是个权宜之术。贤弟须知塔尖上功德,休得固辞"钱青见他说得情辞恳切,只索依允。

今古奇观第二十七卷:钱秀才错占凤凰俦(下)

颜俊又唤过吹手及一应接亲人从都吩咐了说话,不许漏泄风声取得亲回,都有重赏。众人谁敢不依下到了初二日清晨,尤辰便到颜家相帮几安排亲迎礼物及上门各项赏赐几都封得停停当当。其钱青所用,乃儒巾圆领丝绦皂靴并皆齐备又分派各船食用,大船二只只一只坐新人,一只媒人共新郎同坐;中船四只,散载众人;小船四只,二者护送儿二者以备杂差。十余只船,筛锣掌号一齐开出湖去了一路流星炮仗,好不兴头,正是:门阑多喜气,女婿近乘龙上船到西山,已是下午,约摸离高家半里停泊。尤辰先到高家报信,一面安排亲迎礼物及新人乘坐百花彩轿,灯笼火把共有数百。钱青打扮整齐,另有青绢暖轿,四抬四绰。笙箫鼓乐,径望高家而来二那山中远近人家都晓得高家新女婿才貌双全,竞来观看,挨肩并足,如看神会故事的一般热闹,钱青端坐轿中,美如冠玉儿无不喝采。有妇女曾见过秋芳的,便道:"这般一对夫妻,真个郎才女貌!高家拣了许多女婿个今日果然拣着了。"不题众人上且说高赞家中大排筵席,亲朋满坐。未及天晚,堂中点得画烛通红个只听得乐声聒耳,门上人报道:"娇客轿子到门了!"傧相披红插花人忙到轿前作揖,念了诗歌,请出轿来。众人谦逊揖让,延至中堂奠雁。行礼已毕,然后诸亲一一相见。众人见新郎标致一一个个暗暗称羡。献茶后,吃了茶果点心,然后定席安位下此日新女婿与寻常不同,面南专席,诸亲友环坐相陪,大吹大擂的饮酒。随从人等外厢另有款待,且说钱青坐于席上,只听得众人不住声的赞他才貌,贺高老选婿得人。钱青肚里暗笑道:"他们好似见鬼一般!我好像做梦一般!做梦的醒了,也只扯淡那些见神见鬼的,不知如何结末哩?我今日且落得受用上"又想道:"我今日做替身担了虚名,不知实受还在几时?料想不能如此富贵了"转了这一念,反觉得没兴起来,酒也懒吃了。高赞父子轮流敬酒。甚是殷勤。钱青怕担误了表兄的正事,急欲抽身。高赞固留,又坐了一回二用了汤饭,仆从的酒都吃完了,约摸四鼓,小乙走在钱青席边,催促起身。钱青教小乙把赏封给散只起身作别。高赞量度已是五鼓时分口赔嫁妆奁俱已点检下船下只待收拾新人上轿。只见船上人都走来说:"外边风大,难以行船,且消停一时,等风头缓了好走。"原来半夜里便发了大风,那风刮得好利害!只见:山间拔木扬尘,湖内腾波起浪。

只为堂中鼓乐喧阗。全不觉得。高赞叫乐人住了吹打听时了一片风声,吹得怪响,众皆愕然,急得尤辰只把脚跳,高赞心中大是不乐儿只得重请入席,一面差人在外专看风色上看看天晓,那风越狂起来,刮得彤云密布,雪花飞舞,众人都起身看着天,做一块儿商议,一个道:"这风还不像就住的,"一个道:"半夜起的风人原要半夜里住。"又一个道:"这等雪天个就是没风也怕行不得。"又一个道:"只怕这雪还要大哩,"又一个道:"风太急了上住了风,只怕湖胶。"又一个道:"这太湖不愁他胶断还怕的是风雪。"众人是恁般闲讲高老和尤辰好生气闷!又捱了一会个吃了早饭,风愈狂,雪愈大二料想今日过湖不成,错过了吉日良时,残冬腊月,未必有好日了口况且笙箫鼓乐乘兴而来,怎好教他空去。

事在千难万难之际。坐间有个老者,唤做周全,是高赞老邻,平日最善处分乡里之事个见高赞沉吟无计,便道:"依老汉愚见,这事一些不难。"高赞道:"足下计将安在?"周全道:"既是选定日期,岂可错过!令婿既已到宅何不就此结亲?趁这筵席做了花烛,等风息,从容回去,岂非全美!"众人齐声道:"最好!"高赞正有此念,却喜得周老说话投机。当下便分付家人,准备洞房花烛之事。

却说钱青虽然身子在此。本是个局外之人,起初风大风小也还不在他心上几忽见周全发此议论,暗暗心惊口还道高老未必听他;不想高老欣然应允老大着忙,暗暗叫苦。欲央尤少梅代言,谁想尤辰平昔好酒,一来天气寒冷儿二来心绪不佳,斟着大杯只顾吃,吃得烂醉如泥,在一壁厢空椅上打鼾去了,钱青只得自家开口道:"此百年大事,不可草草。不妨另择个日子上再来奉迎。"高赞那里肯依,便道:"翁婿一家,何分彼此!况贤婿尊人已不在堂可以自专。"说罢,高赞入内去了,钱青又对各位亲邻,再三央及,不愿在此结亲。众人都是奉承高老的。那一个不极口赞成。钱青此时无可奈何,只推出恭,到外面时,却叫颜小乙与他商议口小乙心上也道不该,只教钱秀才推辞,此外别无良策。钱青道:"我已辞之再四,其奈高老不从!若执意推辞个反起其疑。我只要委曲周全你家主一桩大事并无欺心。若有苟且,天地不容!"主仆二人正在讲话,众人都攒拢来道:"此是美事,令岳意已决矣,大官人不须疑虑!"钱青嘿然无语,众人揖钱青请进。午饭已毕只重排喜筵,傧相披红喝礼,两位新人打扮登堂,照依常规行礼,结了花烛。正是:百年姻眷今宵就几一对夫妻此夜新;得意事成失意事口有心人遇没心人。

今古奇观第二十七卷:钱秀才错占凤凰俦(下) 第2张

其夜酒阑人散人高赞夫妇亲送新郎进房,伴娘替新娘卸了头面。几遍催新郎安置只钱青只不答应。正不知什么缘故,只得伏侍新娘先睡,自己出房去了只丫环将房门掩上,又催促官人上床,钱青心上如小鹿乱撞,勉强答应一句道:"你们先睡向"丫环们乱了一夜,各自倒东歪西打瞌睡又钱青本待秉灯达旦,一时不曾讨得几支蜡烛,到烛尽时,又不好声唤,忍着一肚子闷气,和衣在床外侧身而卧,也不知女孩儿头东头西,次早清清天亮,便起身出外一到舅子书馆中去梳洗。高赞夫妇只道他少年害羞个亦不为怪。是日雪虽住了上风尚不息。高赞且做庆贺筵席人钱青吃得酩酊大醉,坐到更深进房上女孩儿又先睡了。钱青打熬不过,依旧和衣而睡,连小娘子的被窝儿也不敢触着上又过一晚。早起时,见风势稍缓人便要起身。高赞定要留过三朝几方才肯放。钱青拗不过儿只得又吃了一日酒。坐间背地里和尤辰说起夜间和衣而卧之事。尤辰口虽答应,心下未必准信,事已如此,只索由他。

却说女孩儿秋芳自结亲之夜儿偷眼看那新郎生得果然齐整人心中暗暗欢喜。一连两夜上都则衣不解带,不解其故,"莫非怪我先睡了,不曾等待得他?"此是第三夜了又女孩儿预先分付丫环,只等官人进房个先请他安息。丫环奉命了只等新郎进来,便替他解衣科帽二钱青见不是头,除了头巾,急急的跳上床去,贴着床里自睡下仍不脱衣。女孩儿满怀不乐,只得也和衣睡了。又不好告诉爹娘二到第四日,天气晴和,高赞预先备下送亲船只几自己和老婆亲送女孩儿过湖下娘女共是一船,高赞与钱青、尤辰又是一船,船头俱挂了杂彩,鼓乐振天,好一闹热。只有小乙受了家主之托,心中甚不快意,驾个小小快艇个赶路先行。

话分两头。且说颜俊自从打发众人迎亲去后,悬悬而望。到初二日半夜只听得刮起大风大雪,心上好不着忙,也只道风雪中船行得迟儿只怕挫了时辰。那想道过不得湖!一应花烛筵席,准备十全。等了一夜,不见动静上心下好闷,想道:"这等大风,到是不曾下船还好。若在湖中行动,老大担忧哩!"又想道:"若是不曾下船下我岳丈知道错过吉期,岂肯胡乱把女儿送来个定然要另选个日子,又不知几时吉利?可不闷杀了人!"又想道:"若是尤少梅能事时几在岳丈前撺掇,权且迎来上那时我那管时日利与不利只且落得早些受用!"如此胡思乱想,坐不安席,不住的在门前张望到第四日风息,料道决有佳音,等到午后,只见小乙先回报道:"新娘已取来了,不过十里之遥。"颜俊问道:"吉期挫过,他家如何肯放新人下船?"小乙道:"高家只怕挫过好日定要结亲。钱大官人替东人权做新郎三日了,"颜俊道:"既结了亲,这三夜钱大官人难道竟在新人房里睡的?"小乙道:"睡是同睡的,却不曾动弹。那钱大官人是看得熟鸭蛋伴得小娘眠的,"颜俊骂道:"放屁!那有此理!我托你何事?你如何不叫他推辞,却做下这等勾当?"小乙道:"家人也说过来钱大官人道:’我只要周全你家之事,若有半点欺心,天神鉴察二’"颜俊此时怒从心上起只恶向胆边生。一把掌将小乙打在一边一气忿忿的奔出门外,专等钱青来厮闹恰好船已拢岸,钱青终有细腻二预先嘱付尤辰伴住高老,自己跳上岸。只为自反无愧人理直气壮,昂昂的步到颜家门首,望见颜俊,笑嘻嘻的正要上前作揖人告诉衷情。谁知颜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口此际便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睁不等开言,便扑的一头撞去一咬定牙根,狠狠的骂道:"天杀的!你好快活!"说声未毕上揸开五指将钱青头巾头发扯做一把乱踢乱打,口里不绝声地道:"天杀的!好欺心!别人费了钱财一把与你见成受用!"钱青口中也自分辩口颜俊打骂忙了,那里听他半个字儿只家人也不敢上前相劝。钱青吃打慌了儿但呼救命。船上人听得闹吵,都上岸来看。只见一个丑汉将新郎痛打,正不知甚么意故,都走拢来解劝儿那里劝得他开。

高赞盘问他家人,那家人料瞒不过。只得实说了一高赞不闻犹可,一闻之时,心头火起,大骂尤辰无理口做这等欺三瞒四的媒人说骗人家女儿,也扭着尤辰乱打起来。高家送亲的人也自心怀不平上一齐动手要打那丑汉。颜家的家人回护家主,就与高家从人对打。先前颜俊和钱青是一对厮打,以后高赞和尤辰是两对厮打,给末两家家人扭做一团厮打,看的人重重叠叠,越发多了,街道拥塞难行。却似:九里山前摆阵势,昆阳城下赌输赢。

今古奇观第二十七卷:钱秀才错占凤凰俦(下) 第3张

事有凑巧,其时本县大尹恰好送了上司回轿,至于北门。见街上震天喧嚷二却是厮打,停了轿子,喝教拿下,众人见知县相公拿人,都则散了只有颜俊兀自扭住钱青,高赞兀自扭住尤辰,纷纷告诉个一时不得其详。大尹都教带到公庭,逐一细审,不许搀口。见高赞年长一先叫他上堂诘问。高赞道:"小人是洞庭山百姓,叫做高赞,为女择婿,相中了女婿才貌,将女许配。初三日,女婿上门亲迎,因被风雪所阻,小人留女婿在家,完了亲事。今日送女到此上不期遇了这个丑汉将小人的女婿毒打,小人问其缘故,却是那丑汉买嘱媒人个要哄骗小人的女儿为婚二却将那姓钱的后生冒名到小人家里,老爷只问媒人,便知奸弊上"大尹道:"媒人叫做甚名字?可在这里么?"高赞道:"叫做尤辰一见在台下。"大尹喝退高赞唤尤辰上来,骂道:"弄假成真一以非为是,都是你弄出这个伎俩!你可实实供出口免受重刑!"尤辰初时还只含糊抵赖二大尹发怒,喝教取夹棍伺候儿尤辰虽然市井,从未熬刑只得实说:起初颜俊如何央小人去说亲,高赞如何作难,要选才貌,后来如何央钱秀才冒名去拜望儿直到结亲始末,细细述了一遍,大尹点头道:"这是实情了,颜俊这厮费了许多事,却被别人夺了头筹下也怪不得发恼。只是起先设心哄骗的不是,"便教颜俊,审其口词二颜俊听得尤辰说了实话,又见知县相公词气温和,只得也叙了一遍。两口相同向大尹结末唤钱青上来,一见钱青青年美貌,且被打伤,便有几分爱他怜他之意,问道:"你是个秀才,读孔子之书个达周公之礼,如何替人去拜望迎亲儿同谋哄骗,有乖行止?"钱青道:"此事原非生员所愿,只为颜俊是生员表兄,生员家贫,又馆谷于他家,被表见再四央求不过儿勉强应承。只道一时权宜,玉成其事。"大尹道:"住了!你既为亲情而往就不该与那女儿结亲了,"钱青道:"生员原只代他亲迎,只为一连三日大风,太湖之隔不能行舟。故此高赞怕误了婚期,要生员就彼花烛。"大尹道:"你自知替身了就该推辞了。"颜俊从旁磕头道:"青天老爷只看他应承花烛,便是欺心。"大尹喝道:"不要多嘴,左右扯他下去。"再问钱青道:"你那时应承做亲。难道没有个私心?"钱青道:"只问高赞便知,生员再三推辞,高赞不允,生员若再辞时,恐彼生疑误了表兄的大事,故此权成大礼儿虽则三夜同床,生员和衣而睡一并不相犯。"大尹呵呵大笑道:"自古以来,只有一个柳下惠坐怀不乱,那鲁男子既自知不及,风雪之中就不肯放妇人进门了,你少年子弟,血气未定,岂有三夜同床并不相犯之理?这话哄得那一个!"钱青道:"生员今日自陈心迹,父母老爷未必相信。只教高赞去问自己的女儿,便知真假。"大尹想道:"那女儿若有私情。如何肯说实话。"当下想出个主意来便教左右唤到老实稳婆一名,到舟中试验高氏是否处女,速来回话。不一时,稳婆来覆知相公。那高氏果是处子,未曾破身,颜俊在阶下听说高氏还是处子,便叫喊道:"既是小的妻子不曾破坏,小的情愿成就!"大尹又道:"不许多嘴!"再叫高赞道:"你心下愿将女儿配那一个?"高赞道:"小人初时原看中了钱秀才,后来女儿又与他做了花烛又虽然钱秀才不欺暗室,与小女即无夫妇之情一已定了夫妇之义。若教女儿另嫁颜俊一不惟小人不愿,就是女儿也不愿"大尹道:"此言正合吾意,"钱青心下到不肯,便道:"生员此行上实是为公不为私。若将此女归了生员,把生员三夜衣不解带之意全然没了,宁可令此女别嫁,生员决不敢冒此嫌疑,惹人谈论。"大尹道:"此女若归他人,你过湖这番替人诓骗,便是行止有亏人干碍前程了。今日与你成就亲事人乃是遮掩你的过失。况你的心迹已自洞然。女家两相情愿,有何嫌疑?休得过让儿我自有明断。"遂举笔判云:高赞相女配夫,乃其常理;颜俊借人饰己,实出奇闻。东床已招佳选儿何知以羊易牛;西邻纵有责言只终难指鹿为马。两番渡湖,不让传书柳毅;三宵隔被,何惭秉烛云长。风伯为媒,天公作合,佳男配了佳妇口两得其宜;求妻到底无妻,自作之孽。高氏断归钱青,不须另作花烛。颜俊既不合设骗局于前二又不合奋老拳于后。事已不谐,姑免罪责。所费聘仪,合助钱青,以赎一击之罪,尤辰往来煽诱,实启衅端,重惩示儆。

判讫人喝教左右将尤辰重责三十板,免其画供,竟行逐出,盖不欲使钱青冒名一事彰闻于人也几高赞和钱青拜谢。一干人出了县门,颜俊满面羞惭,敢怒而不敢言,抱头鼠窜而去,有好几月不敢出门又尤辰自回家将息棒疮不题又却说高赞邀钱青到舟中,反殷勤致谢道:"若非贤婿才行俱全,上官起敬,小女几乎配匪人上今日到要屈贤婿同小女儿到舍下少住几时几不知贤婿宅上还有何人?"钱青道:"小婿父母俱亡,别无亲人在家。"高赞道:"既如此,一发该在舍下住了。老夫供给读书,贤婿意下如何?"钱青道:"若得岳父扶持口足感盛德。"是夜开船离了吴江人随路宿歇,次日早到西山只一山之人闻知此事,皆当新闻传说又知钱青存心忠厚,无不钦仰,后来钱青一举成名,夫妻偕老,有诗为证:丑脸如何骗美妻一作成表弟得便宜。

可怜一片吴江月,冷照鸳鸯湖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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